警惕美国人又在转嫁风险

1月25日，美联储宣布将目前0-0.25%的超低利率水平维持到2014年，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甚至声称，失业率如果维持在高位，较高的通胀水平是可以接受的。此消息一出，美国股市大涨，黄金价格也从每盎司1650美元跳到1710美元，一天大涨60美元。但是，资产价格应声而动，实体经济也能在这样的货币政策刺激下迅速向上吗？其实，2011年美国经济复苏乏力的事实已经证明，陷入“流动性陷阱”的货币政策不可能如政策执掌者声称的那样发挥作用。

大选年抛出“反常规”的货币政策

货币政策作为调控宏观经济的一种手段，其对经济的影响主要通过调节货币供应量和资金使用成本来实现；而利率通常是一个短期调节工具，理应随着经济运行情况的变化而调整——因此历史上极少有中央银行会宣布“未来两三年内短期利率水平将维持不变”。那么，向来遵循“择机选择”原则确定货币政策的美联储为什么这回“反常规”？

金融危机引发了二战后美国最严重的经济衰退，使得美国两届政府动用了巨额财政资源来刺激经济，美联储则“创造性”地通过两次所谓“量化宽松”，直接向经济体内注入了2.3万亿基础货币。在如此强力刺激下，美国经济避免了大萧条，但复苏乏力，失业率在2011年底仍然维持在8.5%的高位，而全年经济增长可能只有1.7%。

2012年是美国的大选年，如果经济继续低迷，对试图连任的奥巴马将构成严重威胁。陷入财政困境的奥巴马政府已与国会就如何削减政府开支吵得不可开交，根本不可能推出新的财政计划来刺激经济，刺激经济的任务因此似乎只有货币政策来承担。但是，美联储已经把利率降到了零，两次量化宽松则注入了巨额基础货币，犹如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通货膨胀。2011年12月美国的消费者物价指数（CPI）维持在3%，比9月份3.9%的水平低，但核心通胀率已连续两个月达到2.2%，高于预设的2%的目标。在这样的情势下，美联储想要再次启动量化宽松直接注资，面临种种困难。于是，将2011年8月就宣布过的“维持当前超低利率水平至2013年年中”的承诺进一步延期至2014年，就成了选择。美联储还同时向市场放话，“新的量化宽松也在讨论和考虑中，在需要时可以实施”，并且暗示如果失业率继续高企，通货膨胀调控目标也可适当放宽。这些举动，都是为了让市场相信，资金成本将维持在低水平。

超宽松货币政策有利美国增加出口

超宽松的货币政策，对股票和其他资产的价格的确有刺激作用，美国股市应声上涨就可证明；而美国股市在经济增长乏力的情况下，由于资金供应宽裕已恢复到金融危机之前的水平，也间接说明了这种作用。但实体经济并不能完全靠宽松的货币政策刺激而快速增长，原因在于投资和消费虽然与资金的使用成本有关，但更与利润增长前景和收入预期水平有关——企业如果对未来的盈利不看好，就不会启动新的投资，家庭和个人如果对未来收入增长没有信心，就不会扩大消费。2011年，美国私人消费支出的增长按不变价格计算大约只有2.17%，比危机之前的增长率降低0.5到1个百分点，而非居民固定投资增长率全年为4.68%，虽有所提高，但按不变价格计算的投资总额还只是危机前2007年的83%，尚未真正恢复。由于净出口对GDP增长的贡献为负3.1%，加上政府投资和消费由于财政困境罕见地下降了2.1%，最终使得全年的GDP增长处在1.7%的低位。

美国经济要在2012年走出低迷，需要消费和投资迅速恢复危机前的强劲增长态势，这似乎非常困难；因此，增加美国出口就是美国经济增长最主要的途径，而这正是奥巴马政府设想的重要战略。这一战略要成功实施，需廉价的美元与之配合，于是就有了超宽松的货币政策。

超宽松的货币政策，对美国经济的影响喜忧参半。其积极影响是可以长期维持低廉的融资成本，为企业和个人消化债务负担，为金融机构“去杠杆化”提供较好的金融环境，也为美国政府降低融资成本提供便利。另一方面，在欧元区发生严重债务危机之时，美元的避险功能凸显，美元汇率在近期面临上升压力，宽松的货币政策可以有效缓解这一压力，使美元汇率保持稳定，从而促进美国的出口增长。美国2011年出口增长呈相对较强的态势，月平均出口增长达到13.7%，是历史上出口增长较快的年份。

但超宽松货币政策的不利影响也非常明显，它使潜在的通货膨胀压力上升，资产泡沫无法消退甚至可能进一步扩张，这些都将在中长期削弱美国经济的竞争力，不利于美国消费和投资的增长。

发展中国家将承受多种不利后果

美国超宽松货币政策对世界经济将产生重要影响。

影响之一，是使全球流动性过剩的状态在经济复苏乏力的情况下继续存在。由于这一因素，金融市场上的投机资金供应充沛，发展中国家资产泡沫的风险将加大，市场波动和震荡将频繁发生。

影响之二，是资源性大宗商品的价格将继续在高位徘徊，石油、有色金属、铁矿石和煤炭等将不会回落到人们期望的低价位，这对多数发展中国家意味着控制通货膨胀的难度加大。

影响之三，是美元在对欧元升值的同时对发展中国家的货币继续贬值，使发展中国家货币的名义汇率和实际汇率不断上升。这将给包括中国在内的诸多国家带来持续压力。从这个意义上看，美国超宽松的货币政策实属转嫁风险的政策。

2012年，中国经济继续面对世界经济不确定性的挑战。虽然经过2011年的艰难治理，国内通货膨胀势头被压了下来，但在欧债危机继续蔓延、美国持续利用宽松货币政策转嫁危机等的不利外部环境下，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中央确定的稳健货币政策和积极财政政策不仅要认真贯彻，而且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需要精心协调，使之更具针对性。（徐明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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